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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為何心不在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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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為何心不在焉

種建中懷疑的看著法曹:“你收他們賄賂了?”該問死罪的不問死罪,這一看就是收了賄賂,故意輕判。他們拿偷來的錢行賄,你豈不是他們的同黨?

法曹嚇得差點把金幣掉出來,連忙伏在馬前請罪:“卑職不敢!卑職是一念之差,想讓他們上陣殺敵,報銷國家,大好男兒不能為國捐軀,要死在後方,死在這一點小罪上,著實可惜。”他還有話沒說,這幾個人也不是特別不識相,被人打一頓之後從來不想著報覆,而且只偷新兵。

把死刑犯送到敢死隊並不是特例,當年老種經略相公(種世衡)就這麽做過,殺幾個敵人可以抵自己一條命。非常有效。

種建中面色嚴峻:“軍法無小事。”看了看這幾個人被二十軍棍打的鮮血浸了屁股:“暫饒你這一會,再有下次徇私舞弊,兩罪並罰,將你一並問斬。”

法曹連連朝上叩頭。

種建中看著五個賊已經被捆好了,癱軟在一起,就好像去骨的羔羊一樣,一點囂張氣焰都沒有了。

沒必要再看,掃視周圍那些面露喜色的人:“這幾個賊偷了誰?”

林玄禮:[不是吧,我還以為你認出我了,還尋思十多年沒見,我長了兩三倍的身高,你一眼就能認出我很牛逼啊。我現在比當年帥了十倍不止,尤其是軍營裏飯太難吃,又瘦了一些,更是帥的不行不行。]

[咿,難道他下令把這幾個貨色斬首不是為我出氣?]

[真是因為違反軍令才問斬?]

心裏頭閃念想過這些,上前一步:“啟稟知軍,他們偷的是我的東西。”

種建中打量這個人,莫名的覺得眼熟。

有些年少輕狂,相貌英俊,看身上的氣派像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衙內,站在一群士兵之中就顯得他最優異、出眾,真是鶴立雞群,盯著看了一會,越看越覺得貴氣,偏偏想不出何時見過這樣一個少年。“今年新入伍的?”

“是。”

林都頭上前答話:“知軍容稟,這孩子半個月前剛來自願參軍,成為軍戶,分配到白虎營二都之中。年歲尚小,武藝卻很高強,有些不通禮數,請知軍別見怪。”在知軍面前不能自稱‘我’。

種建中不介意這些,勉勵了兩句,責令眾人都要遵守法度,軍中袍澤應該團結,我們是德順軍不是廂軍。

繼續緩緩往前巡營,放滿馬速慢慢檢查一切,看到有疏忽紕漏或缺失的地方記在心裏,等一會開會時挨個批評,叫他們趕緊改正。

五個兵痞直接被拖走,關進牢房裏,等著午時拉到營門斬首。

法曹剛準備回去記錄,去消這五個人的花名冊,又回過神來,依依不舍的掏出金幣還給他:“小兄弟,剛剛你沒在知軍面前告我一狀,足感盛情。”

林玄禮當然沒要,往回推:“往後我要是犯了什麽該打板子的事,還請哥哥高擡貴手。”

“這……這是一定。”

林都頭揪著他的衣領薅進帳篷裏:“你自稱有給知軍的書信,何不上前相認?莫非是唬我?”

你唬我不管用啊。我也愛那匹馬,可我不想搶。

林玄禮抿了抿嘴:“眾目睽睽之下,我有些不好意思。”

[其實不是,被驚醒還有點懵懵的!]

[然後我以為他認出我,才斬那幾個賊給我洩憤呢,沒想到沒認出來。]

“拿出來。”

[幹嘛,我可只做了一封,誰知道你是不是反裝忠。]

[賭你是個好人吧。]伸手在衣服包裏,從狼裘的內袋裏掏出來,又有一點遲疑戒備,這人看起來不壞,可是成年人應該知道不是看起來是壞人的人才能幹壞事:“都頭提醒的是,我這就追上去。”

林都頭的本意是要過來,讓盧都虞侯鑒賞真偽,如果是真的,都虞侯拆開一看,知道人家有哥哥當靠山,自然偃旗息鼓,如果一鑒賞是假的,呵,偽造官印是死罪:“你去啊。”

不論如何這事情都能塵埃落定,總有一邊得安分下來,讓我好好練兵,準備殺敵報效。真煩。

種建中一邊巡視一邊回憶,總覺得見過這個少年,具體是什麽時候、在哪兒又想不起來,可是這張臉在記憶中非常清晰深刻。只好努力回憶所有的親戚故交家的子弟,一家人長得大多有點相似,可怎麽想都不是。

正在思考時,聽見呼喊聲,回頭一看,是方才那個眼熟的少年跑過來。

等二人跑過來行禮,翻身下馬,在高處看人的長相看不清楚,非得認清楚這個少年不可:“什麽事?”

林玄禮抱拳拱手,隨即雙手捧上信箋:“知軍。趙十一郎,呃,遂寧郡王曾為我寫了一封舉薦信,說您與他稍有交情。”

種建中微微頷首,大概見過一次面吧,郡王記性挺好,幼兒時發生的事還能記住。接過信箋,先看了看蓋在外面的官印,印文、字形、尺寸都對,信封也沒有拆封過的痕跡,拆開來一看,紙張不是簇新的,寫的內容很簡短,只說是京中小夥伴要來投軍,自己作為朋友,只好托付一下認識的人,希望好好培養他。看完之後放回去:“武臣不能幹預政事,更不敢與郡王結交。教頭,他怎麽樣?”

教頭:“回稟知軍,林禮的拳腳功夫算是中上,騎射上佳,學過兵法,和同袍之間相處甚歡,偶爾在軍營中代寫書信。性情有些輕浮好動,不失為可造之材。”

種建中微微沈思,說是不結交郡王,那是不圖郡王給自己說好話、幫忙。但郡王現在跑丟了,官家正在到處搜尋,他這個朋友或許知道一點下落:“很好。文官子弟才應該從軍。”

畢竟他曾祖父是一代大儒,祖父熱血沸騰的從軍成為一代名將,就覺得你們這些文人一邊說武將如何如何需要提防,如何缺乏素質,又不肯學習兵法投身其中,就很可鄙。

林玄禮看出他不想和自己有一丁點瓜葛:“知軍,我本來不想呈上書信,想憑真本事慢慢搏一個加官進爵,將來若能回京獻俘,也好和十一郎吹噓一頓。奈何有人想強行買我的馬。”

種建中凡事都講究公平公正,對這種強取豪奪的事格外厭惡:“誰要買,叫他來找我買。”

“多謝知軍。”

知軍調轉馬頭繼續巡營,現在可以順便看看各營吃的怎麽樣,有沒有貪汙受賄。心裏以抓奸細的嚴肅程度,仔細思考,推敲。

倆人回去吃早飯。

……

蘇軾認認真真的忙著民生問題,心思完全不在逮學生上。他相信一點,一旦受夠了苦頭,花光了身上帶的錢,或者是聽說要去送到邊關險死還生,那份葉公好龍的心思消退,肯定自己站出來,不用抓,穩坐釣魚臺。

看看在座的官員們,深有感慨:“窮人命分惡,所向招災兇。主要是等十一郎花完錢,沒飯吃,問題自然解決。你們這樣忙忙碌碌的找人,要是被他發現端倪,躲起來不敢花錢,那就延長了時間。”

與會人員大部分都是進士出身,或是封妻蔭子的那個‘蔭子’——官宦子弟,膘肥體壯,白面長髯,身穿貂裘,滿口標準的官話,也紛紛表示他說的在理,實在是太有道理了。

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今年百姓過冬、保馬法、河水的多寡、逃兵、村莊之間的大型械鬥。

“現在鄜延路經略安撫使呂惠卿正在赴任的路上。”章楶一心都在軍事上,只要不是郡王落入西夏人手裏,其他都無所謂,不明著找人正是怕西夏人得到消息,找一個小孩詐稱是趙郡王,他們什麽詐降詐敗玩的很溜。“只願來年群策群力,狠狠的打擊西夏人的氣焰,讓那梁氏威風掃地。”

本來可以攻擊李元昊得位不正,以致於有惡毒太後秉政的報應,皇帝沒有實權,但是不合適,我們這邊的太後也沒好那兒去——章惇親自定性的。

章楶又問鎮戎,德順,通遠、積石、震武、懷德六軍的知軍,這都是叫來開會的,其中德順軍距離最近,其他人都分散駐紮在各處:“戍邊將士們每年例行輪換調動,應該都準備好了,即刻動身。”

戍邊的軍隊也是有區別的,在邊州駐紮還是在邊境城寨中駐紮大不相同,最外層的人既苦寒又危險,夜裏也要枕戈待旦,隨時防備進攻。因此好的主帥都會每年輪換一次,兵書上也講,戍邊的時間不要超過一年——超過了容易叛逃。現在開始輪換調動,正好可以趕回來過新年。去戍邊的人也有盼頭,回來的兵將也感恩戴德,比用牛酒犒賞三軍更有用。

眾人都起身答應,只有一個人略顯遲疑。章楶:“種建中?”

種建中還在想為什麽覺得那個少年眼熟而且印象深刻,被點名立刻站起來:“相公。”

章榩:“為何心不在焉?”

種建中就在想說這件事,這是最近唯一的線索,只等會議結束再說:“啟稟相公,卑職軍中有一個剛來投軍的年輕人,手持遂寧郡王的舉薦信,卑職看他有幾分眼熟,打算在散了之後稟告相公,早些找到郡王,以免官家掛念不懂事的弟弟。”

不對!不對不對不對!

想起來了!

我想起來林禮為什麽眼熟了!

他是沒見過遂寧郡王青年時的樣子,可是他見過官家。當年做殿前班直時,官家是十歲剛過,少年老成,氣概非凡,威嚴肅穆,過了十年還令人記憶猶新……這林禮的相貌和官家太像了!幾乎可以說是相差無幾!如今九年過去,官家已經二十歲,十一郎也應該有十二三歲!現在相差無多。

難怪他說趙十一郎給他寫舉薦信時不太自然。如果不出意外,他就是郡王本人!

章楶對此不感興趣:“防備西夏才是當前大事。他是誰都大不過軍機大事。你可以問問那廝,遂寧郡王在何處給他寫的舉薦信。即刻開拔,不得延誤。”

各處早就把輪值戍邊的序列安排好了,照計劃進行即可。

有人暗自嘀咕:“可惜現在事務繁忙,找到郡王也不算立功。”要是不忙,又能算是立功就好了。武將動輒得咎,太難立足。

德順軍派出去替換的是獅子營,但白虎營要頂上獅子營現在駐守的地方。

調換方式和蒸包子一樣,一屜頂一屜。

林禮收拾東西的時候有點煩悶:“為什麽不告訴目的地!”只聽說要調動,不知道要調動去哪兒。這叫人多糟心啊。孫子兵法上講不要給士兵講明白,直接幹就完了,原先看的時候就很迷惑,現在親自體驗一下更迷惑了。“還沒有時間回城買東西。”

把肉幹、炒豆子、棋子豆之類耐存放的幹糧零食收好,一大摞胡餅也收拾好,準備帶著在路上吃。東西亂糟糟一大堆。

小路:“別哼哼唧唧了,又不是個娘們。誰知道城裏有沒有西夏的狗探子,你回去和親朋好友一說,他們再到處一傳,姓梁的老娘們就該知道了。”

老苗幽幽冷笑:“話雖如此,但不告訴咱們還有一個好處,一旦臨時發生變故,安排的去處轉移,不需要多做解釋。”

有個親兵忽然掀開簾子:“林禮?知軍傳你前去。”

“這就來。要是有好心哥哥願意幫我收拾,那就好了。”匆匆忙忙去見知軍。

算是中軍寶帳,更大,更華麗,看起來和去草原旅游時住的蒙古帳篷的尺寸差不太多。只是沒有那種蒙古風的花紋,門口書的大旗上寫著一個巨大的種字。

帳篷內指揮使、都頭、功曹們剛剛匯報完事情,種建中心裏打定主意,嚴肅緘默的坐在虎皮大椅子上等著他來。

帶路的親兵先進去:“稟報,林禮帶到,在門口候著。”

種建中:“你們都退下,單喚他進來。”

親兵和書吏們迷惑的退下,看到一個穿著鼠裘的美少年站在門口,越發疑惑,奇怪,有些人幹那種事兒,可是知軍不是那樣人啊。可是和一個小兵有什麽機密可言?

林玄禮沒想那麽多,邁步進門,放下帥帳的門簾,繞過去,正要行禮。

種建中一聲斷喝:“趙佶!”

林玄禮驚的哆嗦了一下,下意識的答應了:“哎!啊?你怎麽知道?”[難道這是什麽名將的直覺?]

[到底怎麽知道的,是我書信裏有破綻嗎?]

[他是不是詐我?我是不是演技太慘?]

[他去開會回來就知道我是誰,一定是那兩個家夥出賣我!]

種建中長嘆一聲,起身繞出桌子,和他面對面站著,苦笑著作揖:“郡王為何謀害卑職。若不是卑職看出,這林禮的長相與官家有七八分相似,您要瞞到什麽時候?”

林玄禮心中狂喜:[我長得這麽像六哥嗎?我可太帥了。]

[紅顏禍水的典型就是我了,因為大幅度減肥令粗狂的帥氣變成了精致英俊,然後被人認出來,禍害了自己的大計劃。]

“知軍,我不瞞你,其實我來邊關這件事,六哥是默許的。”

種建中:“……”

林玄禮心虛的問:“難道他又改主意了?”他不會罵我罵的很清楚吧?家醜不可外揚啊。

“不錯,官家密旨命令五品以上官員悉知,要暗中捉拿私自逃出京城的遂寧郡王,不能走漏風聲,又要抓住郡王送回京城。”

林玄禮有點頭疼,隨便在旁邊開完會還沒收的馬劄上一坐:“種知軍,坐下來聊聊吧。”

種建中坐下來看著他,郡王學兵痞學的倒是很快。

“我知道知軍一心忠君愛國,報效官家,你必然想送我回去。我呢,耗費小半年的功夫才來到邊關參軍,我不想輕易言退。我要是走了,這一路風餐露宿吃的苦頭都白費了。不如這樣,你裝作不知道我是誰,我還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小兵。此生不和西夏人廝殺幾場,我心裏頭就憋得慌。”

種建中:“……”雖然我也是,但是…

林玄禮笑嘻嘻:“你肯定覺得我荒謬胡鬧。可是胡鬧的人不好管啊,你又不能對我動軍法。你要是好好禮送回京呢,路上我能溜走,下次一定裝的更細致一些,換一個糊塗點的長官,還能發現我嗎。你要是拿囚車枷鎖送我回去,我倒是跑不了了,可六哥還不答應呢。”

種建中點了點頭,隨即跪下:“請郡王開恩,繞我闔家性命。”

林玄禮笑不出來了,站起來避開:“你這是何意?”

道德綁架嗎?我知道六哥著急上火。我也心急如火。我能跑到這兒來,但不能動火器。

“西夏人如鷹似狼,誰都不敢輕言成敗,戍邊的將士誓死不退,那全軍覆沒的時候,也有幾次。統帥被殺被俘的事,也有幾次。別人是可憐河邊無定骨,尤是春閨夢裏人。郡王則不然。即便我留郡王在身邊做親兵,同生共死,如果我自己全軍覆沒,又何以保護您的安危。

我身捐軀報國理所應當,不敢貪生怕死。但家母年邁,兄弟眾多。

一旦官家知道郡王在我軍中遭遇不測。請問郡王,種家的兄弟十幾人還能在朝盡忠嗎?家母還能安然無恙嗎?”

司馬光呂公著又如何?皇帝親筆寫的祭文被炸毀了,削去墳塋,兒孫也流放。我不能牽連家人和祖父。

林玄禮沈吟良久:“不如這樣,你給六哥上書一封,就說抓住我了,我威脅你如果送我回去,就在路上自盡,你投鼠忌器,請示該怎麽辦。這一來一回,給我拖延到春天就行。除了六哥親自來抓我,否則我什麽都不怕。”

種建中臉上清清楚楚寫著‘你怎麽能用投鼠忌器這成語說自己’的意思。“聽說通判和郡王有舊,不如請他前來幫忙。”

“行啊,蘇東坡還靠我搭救呢,肯定也會幫我。今天可不行,我要去跟著二都開拔了。我們到底去哪兒”

“白虎營一都二都調到延州金明寨。”金明寨位於於延州城西北,是延州城的直接門戶,宋朝防禦西夏最重要的要塞。

林玄禮起身走到書桌後面,看筆墨紙硯都安排好了,提起筆來寫:【六哥,見字如面。轉眼一別已是半載,弟心中甚是思念、愧疚……】煽情一百字,表達西夏可恨幾十字字。寫自己參軍的快樂生活學到的東西見到的風土人情三百字。寫自己威脅種建中、從溜走、自殺、說壞話等各種伎倆,一百字,然後祝哥哥身體健康。

“知軍,這張紙你拿去,你是隨奏劄一起送抵京城,還是留著等我找你麻煩時拿出來自辯,你隨意。我要隨軍開拔。大戰在即,你必然知道輕重緩急,不會以為我,讓三軍心神不寧吧?”

種建中覺得這個狀態非常熟悉,一邊威脅一邊惡心人,很有文人姿態。“不會。”

林玄禮:“沒事我走啦?”

種建中心說你是沒事,我要出大事了:“郡王請便。”兵力部署的很好了,我抽空給你升個小官,不用太多,就是那些蒙恩的小衙內應有的位置。

他還沒想好要不要一個人承擔這麽大的事,又不知道該通知誰,,思來想去,剛下定決心,想起章楶帶兵去巡視各城寨的加固情況去了。拖過了半日,書吏、功曹、指揮使都在詢問何時出發。看那封辯白信上有落款日期,不能再拖沓,趕忙簡述了事情經過,派人送到驛站,遞解進京。

種建中親自帶隊,要把戍邊將士們都換下來,他再親自帶回來。期間由都虞侯負責管理軍隊。

士兵們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鋪蓋、用品、十天的幹糧,踏入秋風中,在都頭的帶領下前往未知的區域。

林玄禮坐在馬背上搖搖晃晃,只覺得金明寨這個名字熟悉,也開始苦思冥想。

一直想到延州境內,突然想起來了!西夏軍入侵失敗之後,用兩天時間保衛、攻陷了金明寨,屠殺了兩三千的宋軍。[不愧是我的男主劇本!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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